一直以來,傢人都叫我要多交些朋友。誠然,朋友多瞭路好走,這是眾所周知的道理。但交朋友真的是多多益善嗎?恕我不能茍同。好朋友就好比好運氣,可遇而不可求,如果為瞭某種目的而去交朋友,我總覺得有些過於牽強。可以很坦白的說,我從小就是個很孤僻的孩子。入學前,我基本上沒有什麼朋友,我們傢離村上的小學非常近,即使是邊悠閑地走邊看風景,有五分鐘也足可以到達,遺憾的是,我卻從沒到學校去玩過,總是怕別人笑,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哪裡怕笑。後來我慢慢回憶,才分析到可能多半是怕老師,那時要是有小孩不聽話,傢長就會嚇唬他說送他去上學,當時有個說法:凡是剛上學的孩子都要被老師穿鼻孔,就是用針和線從左邊的鼻孔穿見去,然後從右邊的鼻孔穿出來,就跟穿牛鼻子一樣。我小的時候算得上非常聽話,原因就是怕父母親將我送到學校上學。由老師推而廣之,我怕一切的陌生人。到瞭入學年齡,母親就帶著我去村小學報名,我卻死活不肯去。也不說什麼原因。母親見我哭得厲害,就說不去就算瞭。沒想到母親說話不算數,過瞭兩天就叫我去學校讀書,原來我的名她早也替我報瞭。自然免不瞭又是一場大哭,哭瞭一整天眼淚都哭幹瞭。生平第一次體會到瞭什麼叫做欲哭無淚。後來我屈服瞭,但有條件,條件就是要滿姑(最小的姑姑)每天陪著我去上學。滿姑比我大七八歲,小學五年級沒讀完就再也不讀瞭。爺爺對她說瞭一對大道理,無論如何還是要把小學讀完,滿姑的回答也頗富詩意:你說朵花兒我都不讀瞭。爺爺隻得隨她,當時我對滿姑佩服得五體投地,一心想效仿她,可後來還是沒抵過母親的“淫威”,我隻得有條件投降。當時傢中除瞭我,就是滿姑最小,傢裡對她也是優心照顧,不必去地裡幹活,但一對牛卻是“承包”是她的,她隻負責放牛。早已放得厭煩,現在要她他改行,當我的伴讀,她自然是欣然答應的。從此,我把滿姑當成瞭我生命中的唯一的位朋友。既然是朋友,就得對對方信任,我是十分信任她的,我終於開口將我不願上學的秘密告訴瞭她。滿姑也安慰我道:那是騙人的!盡管如此,我還是將信將疑。大約過瞭一個星期,母親就撤消瞭滿姑“伴讀”一職,滿姑被“炒”的原因我至今不知,想必是母親認為我有能力一個人去學校瞭。我戰戰兢兢地念完瞭一年級的第一學期,發現果然沒有穿鼻孔的事。我對滿姑更加敬重瞭。到瞭二年級,我才敢大膽地跟班上的學生接觸。由於學習成績優秀,老師(他一個人上我們班所有的課)還提拔我當瞭學習委員。當時老師經常去我們傢坐,我甚至懷疑我這個學習委員是通過傢長的關系當上的!盡管如此,我仍舊賣力地幹著我的本質工作,每天殷勤地抱本子,跟同學們的關系也還不錯,由於我的懦弱和無能,同學們也從來不把我放在眼裡。通常是我的作業寫完後他們就集體抄。老師經常稱贊說,我們班的成績在我的帶領下有瞭顯著的提高,從此以後我就一直當學習委員班長,直到四年級時轉到另外一所小學為止。在那段時間,我沒有知心朋友,所有的同學跟我都不過是合作關系,值得慶幸的是,我們的合作一向很愉快。四年級轉到鎮上去讀瞭,強中自有強中手,學習委員自然是輪不到我瞭。為此我興奮瞭好長一段時間,當年滿姑得知隻消每天陪我讀書而不用再放牛,大概就是這種心情吧,在四年級期間,我總算叫到瞭一個真正稱得上朋友的朋友,他叫小宇,其實他跟我就一個寨上的,兩傢相距不過兩三分鐘的路程,我們從一到三年級都是同學,也許是由於當時我有“公務”在身,所以一直沒發現他的可愛。我們每天一起去上學,下午一起回傢,周末還一起到山上去放牛。當時打工風潮剛剛掀起,滿姑不甘寂寞,毅然外出打工,好多人為她捏瞭一把汗,當時女孩子出去是要被人說閑話的,可滿姑還是頂住瞭重重壓力。時間會證明一切,滿姑後來嫁到瞭我們隔壁的鎮上。現在已經是兩個孩子的母親瞭,生活很平靜,也很幸福。而當年跟她一起長大的女孩子,大多都嫁到瞭農村,生活的艱辛可想而知。自從滿姑去打工後,傢裡對牛實行瞭輪番管理制,誰有空誰就放牛,到周末就“承包”給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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